事件原委
付向东2018年11月就向Nature投了论文,这项研究提出的技术有望改变帕金森氏症治疗现状。由于结论太重量级(诺奖级别),论文一直处于审核状态。2018年6月14日,中科院神经所的蒲慕明邀请付向东来国内做报告,付向东在报告中把论文细节全部说出,包括科学思路、全部实验设计和研究结果。
中科院神经所研究员杨辉听了报告以后,立马回去复制实验,于2019年8月就去投稿并于2020年4月8日发表在Cell上,实验结果和付向东的研究非常雷同。然而,杨辉的论文里的动物实验最长也就半年,而付向东的动物实验历时最长的长达两年。
“2020年6月24日,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付向东团队在Nature 发表题为:Reversing a model of Parkinson’s disease with in situconverted nigral neurons 的研究论文。”
“无独有偶,今年4月8日中国科学院上海神经科学研究所杨辉组在 Cell 杂志上也发表了相关论文,...进一步佐证了'减法'策略在治疗神经退行性疾病中的可行性。”
Note added in proof: While our work was under review, conceptually related results appeared elsewhere.(补充说明:在审查我们的工作时,概念相关的结果已经在其它地方发表。)
一般来说,论文发表前公开讲述自己的工作是常见的,可以更快的传递新知识新技术,而且也是自信的象征。在这些会议上,一方面是让大家了解并推销自己的发现,同时发现自己项目中的缺点。
作者敢讲未发表论文,就是有信心能被接收,而且也不怕别人抢发。会议中讲未发表工作是常规操作,这时候文章审稿过程已经快结束了,差不多要接收了。
不过像CNS(Cell、Nature、Science)动不动就审个两年的,确实会给抢发留出时间。
付向东自信自己9年的心血不会那么容易被copy,别人不仅时间不够,而且实验条件器材流程都要重新摸索。杨辉半年就搞定也真是神人了,神经所实验条件可真好。CNS这种级别的文章,发表前两年核心数据就已经有了,因此提前讲述有利于学术交流。
杨辉半年做完一篇正刊的实验,意味着每个实验都是很快拿到正面结果,生物学正刊的实验量可是很惊人的。已知目标可以实现的情况下,半年时间凑齐数据也算神速了,数据有没有水分那就见仁见智了。
一个成型的研究,在知道方向和部分细节的情况下,用1-2年重复出人家9年的工作是完全有可能的。毕竟原创性研究可能90%的数据是废数据,是走的弯路。但是抄袭思路抢发则可以避开所有的走弯路的风险,用十分之一的时间就能重复出来。
这事还不仅是剽窃这么简单,以后谁还敢提前讲自己的工作?
不过,只要杨辉坚持是原创性研究,那调查多半也是不了了之。Cell是否会启动调查,就看有没有大佬举报了。Cell也大概率不会撤稿(没法实锤而且顾及自己期刊颜面),但这种不撤稿更会给杨辉辩解的空间。
这次事件其实在几天前就引起了讨论,我们在其它网站也找到了网友的评论:
付向东也拿杨辉没有办法的,之前全世界几十个实验室联合起来讨伐杨辉造假,甚至都还发表了一篇Genome Biology的文章指出杨辉的基因编辑小鼠是伪造的,到后来杨辉还不是一样, 公司开得风生水起的。
付向东的实验光是审核阶段就持续了三年多,对比两篇文章可以看出杨辉的实验是多么粗糙。杨辉的结果只能用在已知付向东实验结果的情况下cherry picking data得出才解释得通。杨辉幸运,没有遭到严格的审稿就抢先发表了。
两位CNS常客
后来居上
付向东实验室于2013年就启动了项目,他们为了排除泄漏造成的假阳性问题,花了好几年做了多方面的实验反复确认,才得出的确是从星形胶质细胞原位转分化的新生神经元起作用,减轻了帕金森小鼠的症状。
而且,付向东教授早在2017年9月厦门开的细胞生物学大会上就介绍了这项工作,同年12月还去中科院上海营养与健康研究所给了报告,比18年在神经所给报告的时间还要早,这些都能在网上查到。按时间线来说,谁先谁后一目了然。
来自众专家的质疑
复制成果如流水线作业的中国学术界
尊敬的中科院、科技部、基金委领导:
我是付向东,目前就职于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担任细胞和分子医学系教授。在此写信实名举报中科院神经所研究员杨辉剽窃和涉嫌造假等学术道德不端行为, 同时希望借这一事件恳请国家科技管理高层关注和重视当前国内学术界日益凸显和 严重的科学诚信和学术道德问题,以维护中国科学界的声誉。
事件原委:
在过去十多年间,我们团队致力于阐析细胞命运决定关键因子 PTBP1 在神经发生和神经元发育中的功能与作用机制,并于 2013 年首次报道了 PTBP1 介导的基因调控网络可高效转分化非神经元细胞为神经元(详见 Cell 152:82-86, 2013);同 时,我们还着手探索 PTBP1 调控的转分化神经元在神经退行性疾病治疗中的应用。经过 9 年多的不懈努力(包括 6 年的实验工作,以及近 3 年审稿过程中的补充实验工作),我们在帕金森综合征疾病小鼠模型中,成功地实现了一次性注射抗 PTBP1 因子就可重建帕金森综合症黑质纹状体回路、完全消除帕金森综合征症状 (详见今 年6月25号《自然》,2018年11月12号投稿)。
2018 年 6 月 14 号,受蒲慕明所长特邀学术报告,我在中科院神经所报告了我们这项未发表的、治疗帕金森综合征的研究成果,详细介绍了此项研究工作的科学思路、全部实验设计和研究结果;同时,我还分享了将抗 PTBP1 因子成功应用到视网膜疾病治疗的一项合作研究工作。杨辉和神经所百余名科研人员参加了我的学术报告。报告之后,杨辉和几位研究员与我共进晚餐,在晚餐期间杨辉向我咨询了许多关于实验细节问题。
让我始料未及的是,杨辉在全面了解了我们的研究思路和成功的实验结果后, 立即着手换一种实验技术敲降 PTBP1,重复我们的研究工作,得到了相似的实验结果,并在短短 6 个月后便将他们的论文投稿,最终在今年的《细胞》杂志发表(4 月 8 号上线,4 月 30 号出版)。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在杨辉论文发表后,蒲慕明所长领导的神经所还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宣称此项工作是他们研究所的“原始发现” 和“重大突破”,不知那天参加过我学术报告会的各位神经所研究员和研究生对此该作何感想?而杨辉本人则在微信朋友圈恬不知耻地宣称,这是他迄今最满意、最 有成就感的一项工作!剽窃来的工作竟然也有成就感?实在是令人不齿又匪夷所思!
得知杨辉的《细胞》论文即将在线发表后,我立即联系了蒲慕明所长,指出这篇论文剽窃了我在神经所报告的、尚未发表的工作,虽然选择略有不同的脑区进行敲降 PTBP1,但剽窃事实一目了然。蒲慕明所长答复,如果情况属实,杨辉的行为属于学术不端(scientific misconduct),应该认真调查和严肃处理;但他同时声称杨辉的工作有可能是基于我们实验室 2013 年发表的论文,属于所谓“灰色地带”。杨辉也随即声明他们的研究工作始于 2018 年 5 月 17-18 号,“正巧”在我去神经所做报告之前(2018 年 6 月 14 号)。但事实上,我有证据在我去神经所学术报告 之前,杨辉居然连 PTBP1 为何物都不知道,这充分说明“研究工作始于 2018 年 5 月 17-18 号”是彻头彻尾的谎言。随即,我请蒲慕明所长让杨辉提供订购 PTBP1 相关DNA 引物的时间及证据,这应该是开始实验的最先步骤。然而,至今没收到他们的任何回复。如此简单的证据为何拿不出来,这不做实他的谎言和剽窃行为吗?如果他继续捏造假证据,事件的性质就从剽窃进一步恶化成为欺诈行为。
论文的科学数据问题:
杨辉的这篇《细胞》论文在 4 月份在线发表后,许多神经生物学领域的专家随 即对其数据的质量和可靠性提出了一系列质疑,指出论文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诱导新产生的神经元细胞所必经的细胞迁移、渐近的细胞形态和基因表达转变以及新获得的神经电生理特性等等。通俗地说,由于没有细胞转分化过程的系列实验数据的支持,很难说他们的结论真实可靠,不能排除他们看到的阳性结果是出于实验室常见的实验假象。我在阅读他们的论文之后认为,支持他们结论的大多数所谓证据, 很有可能是由于 GFAF-Cre 在内源神经元中的泄漏表达所致,这种泄漏表达是领域中众所周知的现象。
神经生物学专家都知道,诱导型疾病动物模型的表型通常存在较大的差异和不稳定性。以我们的研究为例,在进行细胞重新编程之前,首先需要建立稳定的疾病表型动物模型,然后再诱导细胞转分化,同时进行严密观察和实时跟踪,并留下一 组动物进行长达 2 年观察,分析所有阳性和阴性结果,以便得到真实可靠的结论。因为这个原因,我们花了整整 9 年时间,进行了多次重复并采用多种方法反复验证 后才完成这项研究工作。与之相反,杨辉小组在短短六个月内就完成了从课题启动到论文撰写,据悉他们在 2019 年初就将研究论文提交给《自然》,但因缺乏充分实验证据支持论文结论而被拒稿,虽然这项工作最终在《细胞》杂志发表,但并不代表他们数据真实可靠。他们是如何能够在如此短时间内获得动物实验数据?从时间上推论,他们甚至没有足够时间重复动物实验。唯一的解释是他们极有可能是有目的地挑选对其有利的实验数据,甚至还不能排除伪造实验数据的可能性。这让我联想到杨辉在博士后阶段发表的“高效插入基因突变方法”研究论文(详见 Cell 154: 1370-1379, 2013),遭到领域内科学家广泛质疑,有 20 多个独立实验室联合报道不能重复他的实验结果(详见 Genome Biology 20:171, 2019)。对于其他科学家的质疑,杨辉除了辩称自己比别人高明,强调实验条件略有不同外,没有任何合理解释,至今我们再也没有看到他重复自己结果的实验证据。这里我们不禁要问,杨 辉究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还是从来就是惯于剽窃,甚至有造假嫌疑的作弊高手?
就本次 PTBP1 相关的《细胞》论文工作而言,究竟他们的研究是何时开始?数据是如何得到的?等等一系列疑问,我认为应该成立一个由神经所以外的科学家组成的独立调查委员会,进行严肃认真的调查,因为这次事件已超过了蒲慕明所长所指的科学研究中“灰色地带”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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